1998年,在第51届戛纳电影节颁奖仪式上,《美丽人生》获得了评审团大奖,这部电影的导演兼主演罗伯托·贝尼尼欣喜若狂,他给评委会主席跪下来的画面被永远地载入了戛纳史册。无独有偶,在1999年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上,《美丽人生》同时斩获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外语片以及最佳原创电影音乐三项大奖,贝尼尼上台颁奖时站在椅子上的画面,也成为了后来人们津津乐道的奥斯卡“名场面”。毋庸置疑,那两年,电影的辉煌是属于《美丽人生》的,是属于“意大利卓别林”罗伯托-贝尼尼的。
《美丽人生》的故事发生在1939年,讲述的是二战时期犹太人惨遭大屠杀的历史事件,但贝尼尼却用喜剧的形式来表现悲剧,为那个黑暗时代注入了明快、欢乐的灵魂,让观众在捧腹大笑中泪流满面。电影的主题虽然关乎战争但又超越了战争,因为它所讲述的并不是纳粹和法西斯,而是人类的美丽心灵。
简单来说,电影讲述了在二战期间,意大利一对犹太父子被送进纳粹集中营,父亲基多因为不忍年仅五岁的儿子乔舒亚看到战争的残酷和血腥,不愿扼杀孩子天真无邪的本性,便欺骗孩子说这是为他的生日而举办的一场游戏。游戏规则是不能哭、不能闹、不能想妈妈……必须接受集中营中的种种规矩,率先得到1000个积分,就可以得到一辆真坦克的故事。
在电影史上,讲述二战的电影比比皆是,如《辛德勒的名单》《拯救大兵瑞恩》《兄弟连》等,《美丽人生》在这一系列的战争片中无疑是最独特的那一个,因为它并没有对残酷战争进行写实,反而对战争的描述“过分温柔”。当然这与贝尼尼本身的诉求不无关系,他说:“我要用一种喜剧的方式描述一个有血有泪的故事,因为我并不想让我的观众在我的影片中寻找现实主义。”由此可见,现实主义并不是贝尼尼的诉求,所以,《美丽人生》用游戏、谎言和幽默便诠释了那场残酷的战争。
无论身处何时,人们都常说,“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。”但我想大概没有人会说二战是个好时代,在一个下一秒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苟活于人间的乱世,基多却为他的妻儿撑起了别样的美丽人生。
故事被分裂为两个部分。前半部分是甜蜜的,浪漫、机智、滑稽的爱情故事让人们捧腹大笑。影片一开始,男主人公基多就是一副乐观向上的模样。和朋友开车去大城市找工作的路上,刹车突然失灵,他偶遇了“从天而降”的女教师朵拉。“早安!我的公主!”基多对朵拉一见钟情,这句问候在后来的每一个日子里都见证了他们的爱情。为了见朵拉,基多冒充督学去学校参观,当被要求向学生阐述种族主义的优越性时,临时用自己编造的漏洞百出的演讲将全体师生给唬住;尽管不会开车,也并不妨碍他假装朵拉的未婚夫,在大雨中带走了朵拉。他是一个天生讨喜的乐观者,他诚恳、聪慧、善良,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。他热情洋溢,成功赢得了朵拉的芳心。在意大利街头,两人定情接吻的动人一幕,就仿佛是“美丽人生”的序曲。
然而,当基多迎娶“公主”并有了儿子过了六年幸福生活的时候,整个影片的画风突然转变,幸福的一家三口被纳粹送进了集中营,通往集中营的火车在暮色里驶向绝望,前半部分所营造的那些美好开始一点点在观众面前毁灭。集中营的生活惨无人道,子弹和鞭子不知道哪一个先落在头上,能活下来的只有如蝼蚁的劳动力,老人、孩子通通要被送进毒气室,基多年仅5岁的孩子乔舒亚也不例外。可基多却告诉孩子这是一场能赢得终极大奖的游戏,他不厌其烦地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,他用奖品、游戏规则来解释劳动的必要性、纳粹士兵的凶残、条件的困乏以及躲避的重要性。伟大的父爱便是明明自己也不知要去向何方,却谎称是一场生日旅行,是当周围充满沉默疲惫与绝望时,他不能沉默,故意扯着嗓子将谎言编得天花乱坠,表现出这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。当基多在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游戏规则后,踏着滑稽的步伐消失在儿子视线里,他朝儿子做了个鬼脸,让孩子相信他们就快赢得了胜利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将踏向的是死亡。
枪声响起,基多的生命逝去了,但对生命的热情却永远留给了儿子。
“残酷并不是悲剧的底色,残酷只会唤起恐惧,唯有喜剧才能抵达悲剧的巅峰”,正如影片导演贝尼尼所说的那样,《美丽人生》的前半部分是海水,场面与色调明亮流畅,节奏轻盈,基多诙谐的语言和活泼的肢体给人一种欢乐和愉悦的感觉,偶尔带出的二战背景并没有影响观众观看电影的情绪;而后半部分是火焰,影片的基调变得阴郁和灰暗,让人如在地狱。它在喜剧与悲剧的对比结构中,让观众的情感不断激荡,最后升华了主题——在荒诞的世界里,编织出触动人心的美丽谎言,折射出入性的光辉与父爱的伟大。
叔本华说过:如果我们把人生作为整体来看,并且只强调它最显著的特征,那它的确是一场悲剧。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它的细节,它又带有喜剧的性质。一个人的一生,从生到死,本质上就是一个从生长到衰亡的悲剧过程。但问题是,你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种不可回避的命运,你会赋予它何种意义。《美丽人生》的主人公基多给出的答案是:爱与乐观。而这也是这部电影所要传达的态度,就算整个世界都堕入黑暗,我们也要努力点亮蜡烛,照亮自己所爱的人,哪怕千辛万苦,也要奋不顾身。
通过喜剧抵达悲剧的高峰,在极端环境下的伟大父爱,对战争荒诞性的嘲讽……这些都是《美丽人生》的伟大之处,但这部影片最大的现实意义是基多对生活的态度。二十多年后的今天,跨过时间长河,我们再重新看电影时,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苦难,又成了一个新的话题。它指引着我们开始进行反思,去追问人生如何美丽?其实问题的本身不是问题,如何应对才是问题。
身为大学生的我们,才刚刚踏上只有我们自己的旅程。征途漫漫,前程未知,荣光与苦难并行。当你跌入谷底,身处人生至暗的时刻,请记得:爱你的人,其实一直在你身后。我们不能在生命的长河中垂钓,却可以将对苦难的诘问化为觅渡的力量。既然如此,我们何不用乐观与笑容去面对苦难。
最后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作为此文的结尾,谨以此句共勉,“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,但生命的每一刻都是美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