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心灵,原是一座小小的庭院。这庭院里,有阳光照得到的角落,也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。照得到的地方,花草便欣欣向荣;照不到的地方,青苔便悄悄蔓延。
我见过许多人的心灵庭院。有的庭院,主人日日打扫,除去杂草,修剪花木,阳光便从四面八方透进来,连最幽暗的角落也亮堂堂的。这样的庭院,即使偶有风雨,也不过是洗去尘埃,使草木更显青翠罢了。有的庭院则不然,主人疏于打理,杂草丛生,荆棘遍地,阳光被挡在外头,久而久之,连主人自己也忘了庭院本来的模样。
林君便是前一种庭院的主人。他每日早起,必要在心灵的花园里巡视一番。若有愁思如杂草般冒出,他便及时拔除;若有喜悦如鲜花般绽放,他便细心培育。我曾问他何以能如此,他笑道:"不过是习惯罢了。初时也觉费力,久而久之,便成自然。"他的庭院里,四季皆有花开,即使冬日,也有寒梅傲雪。
与之相反的是王君。他的庭院长久无人照料,枯枝败叶堆积如山。阳光透不进去,阴暗处便生出了许多古怪的东西。他整日里愁眉不展,问他缘故,他只道:"天生如此,无可奈何。"其实哪里是什么天生如此,不过是懒惰成性,任凭心灵荒芜罢了。
心灵的庭院,与寻常庭院又有不同。寻常庭院,雇个园丁便可代为打理;心灵的庭院,却非亲力亲为不可。旁人最多提醒你"该除草了",终究动不得你园中的一草一木。
我每每看见那些任由心灵庭院荒芜的人,总觉得可惜。他们并非没有阳光,只是自己筑起了高墙;并非没有花种,只是不肯动手播种。忧郁像野草,愈是放任,愈是疯长;快乐如花卉,愈是培育,愈是繁茂。
打理心灵庭院,其实不必大动干戈。每日花上片刻,看看哪里需要清理,哪里需要浇灌,便足够了。日子久了,自然会有一园春色,供你徜徉其间。
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。与其让心灵庭院荒芜凋敝,何不勤加修葺,使之花团锦簇?毕竟,我们居住在自己的心灵里,比居住在房屋里的时日还要长久得多。